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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ednesday, July 13, 2011

曾德平 察顏觀色 當代藝術的精神性追求之一 藝術政治化,政治藝術化

2011年7月14日

5、6月間,造訪了威尼斯雙年展的最當時得令的當代藝術後,轉至翡冷翠和梵帝岡的文藝復興畫作、雕塑和教堂等古建築,再花了整整一星期在巴黎的現代藝術和當代藝術的殿堂龐比度中心和大皇宮等。一邊看展覽(原作),一邊讀當地出版的藝術書籍,包括 Durini的 Beuys Voice、Rothko 的The Artist's Reality: Philosophies of Art 和 Kiefer 在法蘭西學院的系列演講稿 Art Will Survive Its Ruins。目的是思考藝術的精神性追求的進程。結論突顯了當代藝術的蒼白。

藝術追求內在價值

回想上學期中,三位修讀藝術的同學帶同研究題目到訪,希望知道我的意見。她們要研究的是,西九是否年輕藝術家未來的出路。我心裏頓時嘀咕:「年輕人地思想果然先進,未畢業便曉得考慮出路,還正正經經的把對出路的想法構成研究的題目,實在認真。我自己呢?幾十年來,我只曉得死守『藝術家的(唯一)出路只有自己的藝術作品』的原則。我問自己,我是否落後了?這是否不同代的藝術家之間的代溝呢?」我堅守的(有可能落後)藝術原則源於我理解藝術為內在價值的追求、精神性的活動及思想自由的基地。這是終極的追求。這樣的追求很容易被定性為「為藝術而藝術」。「為藝術而藝術」原是十九世紀法國集詩人、小說家、戲劇家和藝評人於一身的特奧菲爾·戈蒂埃(Pierre Jules Théophile Gautier,1811-1872)採用的口號「l'art pour l'art」,原意是表示藝術本身存在着一種內在價值,跟任何指導性、實用性和道德上的功能沒有關係。目的旨在提醒,藝術家的本分是透過創作去追尋並豐富這種內在價值。因為是內在的,外界沒法干預,所以本質上創作的過程是自由的。假如我們以為創作自由是由他人或者制度(例如政府和社會政治制度)賦予的話,創作的方向已偏離了目標,原本想要達到的,永遠不會實現。

美學引入政治生活

當然,這個概念一直受到不同時代和不同文化背景的藝術家和評論家批評以至否定,認為「為藝術而藝術」的創作態度脫離了社會和群眾,流於自說自話的夢囈。然而,由於逃避納粹黨追捕而自殺的德國哲人班雅明提供了一個值得後世深思的例子。在其經典文章〈機械化再生產時代的藝術品〉的最後章節裏,他以意大利法西斯主義和未來主義藝術宣言為例,討論到法西斯主義為了保障自身利益,把美學引入政治生活中,目的是為當時愈來愈無產階級化的現代人和不斷形成的群眾提供自我表達的機會,而不致專注於群眾希望消除的既定資產體系。最後,當所有花在發展政治美學的工夫到達絕頂顛峰時,只會發生一件事情:戰爭!政治上的計算是,只有戰爭才能為大規模的群眾運動建立共同目標,同時尊重傳統的資產體系。從科技的角度而言,只有戰爭才能動員所有的科技資源而保持着既定的資產系統。他指出戰爭的毀滅性證明了社會的成熟度不足以把科技合併成為自己的組成部分,同時,科技的發展也未能適應社會的基本力量。例如,社會把人潮引進戰壕,而不是疏導河流;飛機被用來在城市上空投擲燃燒彈,而不是在田間散播種子。

談到法西斯主義和藝術的關係時,他以未來主義始創人馬里內蒂(F. T. Marinetti)的口號「讓藝術被創造,讓世界消滅」為例,挑釁地總結出,只要法西斯主義者期待戰爭能提供一種由科技改變了的感知而帶來的藝術喜悅的話,「為藝術而藝術」便功德圓滿了。最後,面對法西斯行使美學的政治處境及共產主義把藝術政治化來回應,班雅明輕嘆道,人類的疏離已達致以經驗自我毀滅為美感上的喜悅的程度了。

行文至此,我不禁自問,我是在危言聳聽嗎?這是藝術家參與政治運動的必然結果?

邁向理想主義行動

其實,班雅明洞悉了藝術偏離追求其內在價值的危機:成為政治或其他非藝術目的的工具。對藝術和藝術家都沒有好處。在這個人所共知的政治制度崩壞、價值觀虛無的今天,藝術的內在價值有變嗎?當然沒有。同意的話,藝術家可以立刻起來行動了。Action!

Mark Rothko指出,藝術是邁向理想主義的行動,更是一種社會行動。就算藝術家創造了一些只有自己才理解的東西,他已然為自己作為個體作出了貢獻,同時也貢獻了社會。因為當一個個體改善了自己適應世界的方法,社會自然得益。說到底,一個社會的好壞判準,端視乎每個個體的好壞的總和。沒有人說得準,一個單獨舉動的影響有多深廣遠。更沒有人有資格去判斷誰的個人需要較貼近社會。Rothko這樣的語調看似輕鬆包容,實際上,他不單止窮一生的精力作畫,他更在創作中研究和示範如何透過現代藝術把自己帶領到精神層面,體會藝術的內在價值。難怪他有這樣的豪言壯語:現代藝術家踏遍了人類所有的造型經驗。(The modern artist has traveled through all of man's plastic experience.)

故此,作為藝術家,我們要是搞清楚藝術的終極追求的話,自己和社會自然受益。反而,自身追求未明,亂花心力在外在的追逐上,難免徒勞無功。

Monday, July 11, 2011

2011年7月12日

卡夫卡 圈來圈去
本地新媒體藝術家崛起秀
互動裝置反思科技吞食個人特色

卡夫卡晨早出發去香港教育學院(教院),為的是捧友人有份出演的2011年國際爵士合唱及千人樂動滙演的場,順便一看教院校長張炳良教授口中「將會成為戶外表演以及其他活動熱點」的中央廣場天幕。

這個有着半透明天幕的廣場,有蓋範圍可以容納七百五十人,清靜開揚環境不俗。卡記不時聽文化界老友呻撲水找資助租場地的苦況,雖說現刻多了地方選擇,不過要山長水遠入大埔郊區舉行又是另一回事。卡記只能說,對於非新界區居民而言,此新場實屬聊勝於無也。

新媒體藝術互動行先

下午收到友人的長途電話,幾千里外打來講的仍然是他愛得不能自拔的藝術畫作,原來是他的至愛《一幅耶穌釘十字架油畫》(Crucifixion With The Madonna, St John And Two Mourning Angels),終於證實出自米高安哲羅之手。卡記一向說他有眼光,即使擁有者英國牛津大學列明是另一畫家的作品,他也堅持疑點重重,幸好多得意大利藝術學者利用紅外線技術來驗證,一切水落石出,作品得以正名。

對於愛玩愛新鮮的卡記來講,科技在驗證之外,還有無限可能性。卡記每年都會留意老牌新媒體展覽搞手Microwave的微波藝術節,至今仍算年年有驚喜。剛收到料得知Microwave與香港藝術發展局合作,在7月尾舉行「發明π——香港新媒體藝術樂園」,展出五組以「Invention and Intervention」為主題的互動裝置,7月22日至8月7日在又一城舉行。

卡記除了喜歡新媒體的玩味性和創新性之外,當搞手跟卡記說展覽以香港為本,作品全出自本地藝術家之手時,卡記即時舉腳支持,一探這個本地新媒體藝術家的崛起秀。當中有羅揚文的LED創作「Shades Dynamicism」、2008年新媒體藝術奧斯卡「奧地利電子藝術」榮譽提名藝術家林欣傑電子裝置與雕塑作品「Signal Morphor」、林妙玲的手提電話與大自然聲音之作品「Streaming Nature」、2010年藝術新秀獎得主張瀚謙以聲音、影像及互動創作「No Longer RIGHT」,以及楊嘉輝的電子作品「Machines for Making Nothing」。

查實多媒體與新媒體是兩回事,搞手跟卡記講︰「新媒體藝術利用非傳統介面展現藝術,通過不同形式傳遞訊息,同時收集觀眾反應,並不斷演變藝術所呈現的面貌。」聽落複雜,簡單一點就是強調作品與觀眾互動的現場感,從中惹起思考。怪不得有人將新媒體藝術家冠以「發明派」之名,皆因革新發明讓概念及作品遊走於藝術、科技與生活之間。

依賴科技成生活障礙

回想起來,一向都有藝術家推出有關科技對於生活影響之作品,正如早前有以iPhone主宰生活為主題的小劇場,而這次展品亦是反思科技介入生活。張瀚謙「No Longer RIGHT」的創作意念傳統又簡單——寫字。他劈首已問卡記多久沒有認真用筆寫字,撇除訪問寫的鬼畫符速記之外,確實打字多過寫字。他着卡記先寫下自己的名字,「每人都有自己的書寫方法,美醜不重要,看的是個人獨有的筆迹與風格。」張瀚謙將卡記的字形、力度和個人風格的抽象形象轉化為一篇有關書寫的文章,不用多說,卡記已意識到科技正不知不覺間吞食了個人特色。

至於楊嘉輝「Machines for Making Nothing」也是諷刺科技為生活帶來溝通障礙。一連串由電池供電微型電子物件,相當於五六十部體積小於一副撲克牌的智能手機,作品彷彿未見驚喜,卡記不斷按製「輸入」,玩法無趣得很,楊嘉輝見狀後便講句「人類與機械互動無實際用途」,一言驚醒卡記。回想每天不斷重複的輸入動作,容忍機械以近乎催眠的視覺或聲音為反饋,情況無奈又是事實。幸好卡記未對機械太過依賴,不過有點擔心終日與電腦、埃瘋為伴的世姪宅男G,為免科技進一步侵蝕他的社交溝通能力與聯繫,卡記決定明天帶他來參觀!

除展品外,參展藝術家將於7月30日舉行藝術家研討會,分享及剖析他們參展作品的創作概念及過程,以及分享新媒體藝術創作歷程。另外,五位藝術家更會粉墨登場,在8月7日於香港藝術學院賽馬會演藝劇院舉行感官現場Sense Live!,通過身體、腦電波、光影、感應器、手機發出的訊號和視像等表達媒介,加上舞者,打造出一場由抽象到實體的跨界別感官之旅。